独自赏新晴 诗心一片明

——张茂荣先生诗词读后
 

辽宁 弘 愚
 

    阳春三月，我受主办方的邀请和单位的指派，参加并采访报道在人民大会堂举行的“加快推进中国农民工文化建设研讨会”。期间，遇到了老乡戴丽娜，谈到了另一个老乡郑雪峰，便都有请他吃酒的想法。不日，杨逸明、刘庆霖，雪峰、林峰、丽娜等几个诗友便在某酒店小聚，大家叙旧谈诗，换盏推杯。郑雪峰，诗坛翘楚。与王震宇、徐长虹齐名，并称辽西三家，是中国当代不可多得的“直逼古人”的诗才。除在辽宁公职外，又兼职《中国书画》编辑，每周在辽京两地奔波。去年故宫举办“兰亭”诗词大奖赛，我写了一首古风，先后得到了周啸天、李树喜、赵京战、滕伟明等专家的指导。其中，郑雪峰为此提出的意见最多也最中肯。这首《兰亭新咏》获得了唯一万元金奖。由于上网的原因，我们联系颇多，每有习作，都请他斧正。每次，雪峰都是直言不讳地指出其中的缺点。我既感谢他的指点，更欣赏他的性格。席间，雪峰提出要我为其乡人张茂荣诗集作序。此事实非我愿，但有上述的情债在前，也实在不好拒绝。

    其实，评论文章很难写。高了，于读者过不去，低了，于作者过不去。这个尺寸难以拿挰。诗评，何尝不是如此？现代人写诗，多重议论，徒发慨叹，非标语，即口号，让人嘲笑为老干体。所谓老干体，就是当了一辈子干部，写了一辈子公文，说了一辈子官话，形成了一种定式思维，写出的所谓诗，还无法摆脱公文式思维，说假话、空话、大话。这样的诗，如何评？一般诗评文章，多笼统颂扬，避诗不谈，顾此言他。也是很无奈的事。

    前日，雪峰从网上传来了张先生诗集的目录和他遴选过的几首代表作。这本《山杏红》，收录了大约200首作品。诗、词、曲诸体兼备，绝律小令长调皆有，表现题材多种多样。

    诗是形象思维，用形象营造的意象达到抒发情感的目的。张茂荣的《晚雨》正是运用了形象思维，语言简炼，意境悠远。

夕阳雲底生，织就落霞明。
十里山乡路，蜿蜒入画屏。

    夕阳挂在云角之下，沿着云际，镶嵌着一缕长长的金钱，由近及远呈现出不同的绚丽色彩，让人感觉到晚霞的可爱，也澄澈着作者的心灵。站在高处，望着如绳捆山的小路，弯弯曲曲地向远方伸展，很远很远，直到模糊了视线。此诗也？此画也？画在诗里，诗在画中，正所谓诗情画意是也。这是一首美仑美焕的风景小品，生动，鲜亮。再来看一首《十里盖州花》：

莺歌三月暮，十里盖州花。
北岭千堆雪，南山万树葩。

    暮春三月，草长莺飞，望着一望无际的山花，让人心旷神怡，宠辱皆忘，远处那一片洁白是花吗，不，分明是雪嘛！南山的万紫千红是花吗，不，分明是奇葩嘛！短短二十个字，就把盎然的春色勾勒出来，别有情趣，呼之欲出。如果说上面两首小绝是以写景见长的话，那么下面的这首《春日会友》，便又多了一层言情的色彩：

舞池漫步曲中游，花苑芬芳满眼收。
乘兴听莺桃李岸，春风尤唱最高楼。

    首句交待出场景，一游字，就让景物活了起来。二句以物喻人，芬芳何物？佳丽是也。一“满”字，足见友朋之多。三句，双关语，听莺？听人？四句，多重意境。有一种满足，一种期盼，一种自信，一种骄傲……。诗是一种宣泄感情的特殊手段。她可以不必像小说一样絮絮叨叨，嚰嚰叽叽，没完没了；她可以不必像散文那样珠玑满纸，意着形外，力求深刻……诗就是诗，她是一种淡淡地轻轻地诉说，她是一个没有答案的迷面。许多时候，我们说，李商隐的诗耐读，有无尽之味。是的，人们最爱的就是这种无形之形，无景之象，那种只能意会的东西反而更能让人产生联想的美感。西洋画讲究焦点透视，所以它的画面让人感知有限。中国画多是散点透视，所以它可以融入许多的物象，许多的意境，让人感知到无限。而且，中国画还超越时间空间的概念，可以让四季的花草共生同一画面之中，可以让两种不相干的动植物组合在一起，以表达作者自己的情绪。张茂荣的小诗《偶得》就是这样的代表。

不寐人空廋，楚歌载满楼。
晨开新雨树，红杏抱枝头。

    作者以“偶得”为题，就像李商隐的“无题”一样，让人费解，让人好奇。你可以说他是写景，也可以说他咏物，也可以说他言情。正是这种散点透视手法，让我们站在这幅画面前，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理解和想象。这，也正是诗的魅力所在。这样的类似“朦胧新诗”的写法，往往会引领读者进行更广泛的二度想象创作。从这个意义上说，这首作品，就更加难得。

灰瓦山深处，时时系我心。
窗开桃李树，门锁杏花林。
羊牧沟边雨，牛耕坡上雲。
疏疏人几许，静静数山禽。

    上面这首五律《二道沟》，活泼的语言，生动的画面，让人置身其中。这应该是作者写家乡的文字。大山深处，几间灰瓦房，童年的记忆，挥之不去。凭窗瞻望，是一望无际的桃李杏林，花开的时候，芬芳满眼，香气扑鼻。微雨中的山沟里依然有几只白羊在悠闲地吃草，山民赶着水牛在水田里轮回耕作。寂静的大山，好生惬意，远处几个人影，穿梭在茂密的山林之中，听着山鸟的鸣叫，融入了大自然的怀抱里。值得一提的是这联“羊牧沟边雨，牛耕坡上雲”，不但对仗工整，而且语言俏皮，让人耳目一新。作为一个老干部，能把诗句经营成这样，不能不让人钦敬有加。下面这首《菩萨蛮•白玉兰》，同样是轻灵有味，别有风情。

    春回小院云盈树，玉兰绽放馨香吐。新艳笑东风，芬芳春色浓。 清连楼外月，傲砌枝头雪。独自赏新晴，诗心一片明。

    这首小词，从自然景物中截取几帧画面，连同自己的心情有机地拼贴在一起，产生了非常明快的感觉。“回、绽、吐”几个动词把“春、院、树、玉兰、馨香”串联起来，于是有动感。“清连楼外月，傲砌枝头雪”一联尤其漂亮，它也是采用了新诗手法，对动宾词组进行错位嫁接，产生出新奇的视觉效果。清，如何连得月？傲，又如何砌得？后面的两句“独自赏新晴，诗心一片明”，由景转到人，推出了自我。一片明，把作者那种阳光的心态一下子就给烘托了出来，全词的意境立刻得到了提升。

    虽未通读《山杏红》诗稿的全部，但从郑雪峰发来的以上几首作品里，我们发现，张茂荣诗词的一个特点就是诗写生活，这与一些人的无病呻吟相比，实在是难能可贵。限于篇幅，就此罢笔。祝愿先生在诗词的汪洋大海里，奋力遨游，到达成功的彼岸。

2012年4月26日星期四于北京         

弘愚通联：（ 邮编）125100 辽宁兴城市温泉街道东山小区审计局住宅楼西1单元1楼 张茂荣收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