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城漱玉 第55期

昏睡的野鸭尚未苏醒
菊花摊倒软糯的香甜
芦苇还没来得及，淸洗
耀眼的白头
天光也还嘶哑着惺忪的睡眼

掠过清冷面庞的鸡鸣
偶尔散落
鸟儿们也来帮忙
啄破湿漉漉的包裹

万物在暗处放低身影
躁动的白日，步履安眠
此时，一摊欲望的液体
还不需要扶起

远远的犬吠，在刚刚
滚过来，慢慢靠近
滑过了沉默的灯火
黎明流过一江粘稠的寂静

流过，种种的可能
婴儿啼哭的急促
老人垂下的手
流入，又流出
流过虚无的空中，只留下
粘稠的寂静，无法推开

如果灯塔点亮大海
你点亮我，点亮
薄暮的昏暗
黎明漫游过夜间
把火植入我的眼中

如果路标是线索
我定能够走过
你灵魂的藤桥
打开时间的谷仓

如果大雨可以拯救
土地的相思
你也可以舀干海水
舀干我沉重的忧伤

记忆的野马，留在尘世的心
容许我任性的目光洒落
一如月光，穿越夜晚的黑暗

容许我穿过
那缔结盟约的竹林
栾树提着红色的灯笼
匆匆赶路，而思念
开始搾干银杏的身体

柿树是鸟儿们曾经的粮仓
现在开始轻解罗裳

灰色的围墙边，阳光梳理
父亲的瓜棚，棚下的鹅和鸭子
拉紧它们越来越短的身影

柚树抱着灰猫的迷梦，一条
黄狗，不断落魄地冲向铁门
又跌跌撞撞地撤回檐下

而铁门外，野菊花
焚烧了整个秋天
鸟儿们的利齿
划破湛蓝的宁静
在时间的河流里泛起涟漪
一圈一圈，又一圈荡漾开去

多年以后，我是否会记起这午后
温暖缠绵，消失了的真实
曾经与风共存
与梄息的诸多既往共存
记忆的野马，是否会再次
停留，而此时此刻
它又流向了    何处
我又要去哪里    追寻

天空寂寥的沉沉蔚蓝
伸展的静
从水边，到平原，一直
到天际，一个小小的盆地
憩息群山的臂弯
睡稳，富足的酣甜

混着青草更迭的
是稻子玉米和蔬菜
桑树柳叶槐树
三五集结，不定期光顾的
灰鸭喜鹊白鹤
撞破这蔚蓝的寂静

雨，自带轻烟，漂泊不定
阳光敲击明媚的日子
有的时候，风站成了背景
远山空虚成模糊的一抹蓝
推开了，时间的眼

一条荒废的小径
如同一个断了联系的人
幽暗的浮想
长满了难以越过的荆棘
偶尔的鸟鸣
如同零星的音讯

我们早己不走那条小径
曾经，轻盈的脚步踩碎
春天的轮廓
雨打落少年的懵懂
莫名的忧伤里
落着风的痕迹
那时节，时光没有重量
夜晚抽离，气球飞过的风景
天空一片晴朗

到现在，一条熟悉的路
已经沉沉熟睡
无法再被    叫醒

我何以安放我的轻
风的羽毛，花香的颤栗
从我出生，便开始
寻找屋子，安放
我灵魂的场地

微小如米花，招不来
蜜蜂的青睐，无脚的海
四处漂泊，草根之下
袒露我小心翼翼的隐身

黄鹂的过客，一抹温暖
只有路过，没有停留
小溪绕过雷达的眼晴
这薄如蝉翼的轻
无处    降落
向谁    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