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德诗词2018年第1期：辞赋散文

 ☆ 曾祥永

人品高格  诗情豪放

——刘禹锡《酬乐天扬州初逢席上见赠》诗赏析

唐敬宗宝历二年，即公元826年，刘禹锡与白居易两位大诗人在扬州相逢了。此时，白居易罢苏州刺史，从苏州归洛阳，刘禹锡罢和州刺史亦返洛阳，两人当时都已55岁了，罢官后的相逢使二人“宠辱皆忘”，竟相邀在扬州游玩了半月。古代文人相聚，必然诗酒唱和，二人也不例外。在初逢的酒宴上，白居易先写了一首《醉赠刘二十八使君》。唐代人很讲究门第，讲究排行，刘禹锡在家族中排行第二十八，所以称他为“刘二十八使君”。白居易的诗是这样写的：

为我引杯添酒饮，与君把箸击盘歌。

诗称国手徒为尔，命压人头不奈何。

举眼风光长寂寞，满朝官职独蹉跎。

亦知合被才名折，二十三年折太多。

白乐天在诗中盛赞刘禹锡的诗才与名望，对他23年来的不幸命运感慨良多，明显是为刘禹锡的长期被流放贬谪鸣不平。刘禹锡自己更是感慨万端，便也当场赋诗一首回赠乐天，以此寄怀自身际遇，同时也以博大的胸怀来宽解友人。刘使君的回赠诗是：

巴山楚水凄凉地，二十三年弃置身。

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今日听君歌一曲，暂凭杯酒长精神。

诗的首联是“巴山楚水凄凉地，二十三年弃置身”。为什么一开始诗人就讲“巴山楚水”“二十三年”呢?唐贞元“永贞革新”“二王八司马”事件之后，刘禹锡被流放贬谪达23年之久，而且这23年被贬过的地方有朗州、连州、夔州与和州等地，其中夔州属古巴国，其它地方大多属于古楚国。因为是唱和诗，当然与原诗有一个上下文因应的关系，因此诗人一开笔便接过白居易“二十三年折太多”的话头，直接说出自己这23年的不幸遭遇，所以有“巴山楚水”“二十三年”之叹。诗人谪居巴山楚水这片凄凉之地，到如今已是第23个年头了。

“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颔联诗人用了两个典故，发出一番感慨。“闻笛赋”借用西晋向秀《思旧赋》中的典故。三国曹魏末年，向秀好友嵇康、吕安因为不满司马氏篡权被杀害。后来向秀经过嵇康、吕安的旧居，听到伶人吹笛，不禁悲从中来，于是作《思旧赋》。“烂柯人”也是借用典故，传说晋代有个人叫王质，他上山砍柴的时候，看见两个仙人下棋，就停下来观看，等棋局终了，手里的斧柄也已经朽烂了，正所谓“烂柯”。王质回到自己的村子，才知道已经过了很多年，同时代的人部已经亡故了。诗人借用这两个典故，是说自己23年后回来，世事沧桑，人事全非，暮年返乡，一切恍如隔世，旧日的光景已彻底改变了，既怀念这时已经逝去的好友像王叔文、柳宗元等，自己也成了那个“烂柯人”。

颈联“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是直接对应白居易的“举眼风光长寂寞，满朝官职独蹉跎”。白居易为刘禹锡鸣不平，是说在荒凉的地方，寂寞度过了那么多年华，是多么不公平的事情。但刘禹锡笔锋一转，以“沉舟”“病树”比喻自己固然很倒霉、很惆怅，但沉舟侧畔有千帆竞发，病树前头有万木争春呢。这简直是一个前空翻，就翻出了白居易诗中的窠臼，反而倒过来劝慰白居易，不必为自己的寂寞蹉跎而忧伤，说自己对世事的变迁，仕宦的沉降升浮，早已风轻云淡了。好一句“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境界比白诗更高，意义也比白诗深刻多了，这是全诗最精彩之处，构思新巧，深沉含蓄，意象高远，诗情跌宕，历代传诵，经久不衰。由于比喻中蕴涵着哲理意味，现在已经演变为成语，喻指新生事物必然战胜腐朽没落的旧事物。白居易读了刘使君的诗后很佩服地评价，“彭城刘梦得，诗豪者也，其锋森然，少敢当者”。概括了刘禹锡人品、诗品之豪。

正因为有颈联的哀而不伤，胸襟十分开阔达观，毫无命运不济的颓唐落寞之感，尾联便顺势而下说：“今日听君歌一曲，暂凭杯酒长精神。”既感谢酬答了白居易的诗谊，反过来又相互劝慰，相互鼓励：今日听了老朋友的诗歌，我也暂且以酒助兴长点精神吧!这样的收尾正好与前面二句豪迈形成对照，诗人以平和沉郁之心缓缓结束全篇。读到此处，更令人涵咏不止，内心也渐渐宽松下来。笔者以为此诗不仅可见出刘禹锡是一位写酬答诗的高手，同时也可见出他在落魄中不同凡响的气度与胸怀。

通观全诗，首联、颔联貌似感慨、低回，但颈联、尾联却又在不经意之间，忽然境界顿开，令人振奋。这就是刘禹锡的性格，可见其人品高格，乐观向上，诗情豪放，性情率真，是真诗豪本色。不过，要真正读懂刘禹锡的这首诗，光这样分析还不够，我们还需要知道他在写这首诗前后所写的另两首“桃花”绝句诗。

    刘禹锡被长期流放，其实并不是到23年后才有了转机，其间也曾有机会改变仕途命运。元和九年，即公元815年，也就是“二王八司马”事件之后的第十年，朝庭中有些正直之士渐渐想起，觉得柳宗元、刘禹锡等还是挺有才干的，建议把他们从贬谪之地召回朝廷。

经过十年的贬谪与消磨，很多人已经雄心不再，或者别开人生境界，比如像柳宗元，就在贬谪之地永州，像《江雪》诗中写的那样，重新找到自我，与山水自然达成和解。奉召回到京城后，小心谨慎从事，他自己写诗直白：“直以慵疏招物议，休将文字占时名”，虽然还是有些悲愤，但处事为人小心多了。可是刘禹锡经历十年苦难之后，回到京城禀性难改，立刻写了一首非常有名的七绝，诗题叫《元和十年自朗州承召至京戏赠看花诸君子》。诗云：

紫陌红尘拂面来，无人不道看花回。

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

长安城南有个著名的道观叫玄都观，里面道士在观里种了一批桃树，那时正是春暖季节，观里桃花盛开，招了不少游客，很多达官贵人都去赏花。刘禹锡便借题发挥，进行犀利的讽刺。你们这些新贵们都是我被贬离京城后，攀附新的当权者，靠着阿谀奉承谄媚才到达高位的，如今虽在高位，好像风光得很，但在我眼中，也不过是可笑的鼠辈罢了。

这种借题发挥，这样鄙视和无情的讽刺，简直就是力透纸背。当时的权相武元衡为首的新贵们看后大为恼怒，大造舆论，挑拨这是讽刺朝庭，贬得不够，再接着往下贬。甚至连好友柳宗元也受牵连又一同贬了。这一次贬得更远，柳宗元贬到更南方的柳州，而且死在任上。刘禹锡被贬到广东连州，尔后又到夔州、和州。他在接下来的十几年的贬谪生活中，依然故我，不改本色。

朝政起伏，风云变幻。在外贬谪十多年后，刘禹锡终于又有机会返回京城。在回京途中碰到好友白居易，才有前面的诗酒唱和。等到他俩晚年回到京城时，又是暮春时节，他约白居易再到玄都观旧地重游，得知种桃道士已经死去，观里的桃树没人照料，有的被砍，有的枯死了，满地长满燕麦野葵，开着高矮不一的野菜花。他想起当年桃花盛开的情景，并联想起一些过去打击他们的政敌，都在朝野倾轧中下了台，于是又写了《再游玄都观》诗，和当年那首玄都观《戏赠看花诸君子》相呼应。诗云：

百亩庭中半是苔，桃花净尽菜花开。

种桃道士归何处？前度刘郎今又来。

   刘禹锡再写玄都观桃花诗，是有意重提旧事，向打击他们的权贵挑战，表示绝不因为屡遭报复就屈服妥协，以轻蔑的嘲笑，彰显出强大的不屈和乐观。这就是刘禹锡人品的高格、诗情的豪放。古代豪放的诗人很多，李白的豪放近似狂放，杜牧的豪放隐含些许放荡，苏轼的豪放是旷达，辛弃疾的豪放带有一些悲情。唯独刘禹锡的豪放，是坚持自我，是做自己，是英雄本色的豪放。

    品味刘禹锡的人格与情怀，我们还可以从他在京城写的《赏牡丹》诗中得到感悟：

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诗以芍药的“妖无格”和芙蕖的“净少情”，衬托出牡丹之高贵和富于情韵之美，肯定了牡丹的“真国色”的花界地位，这实际上是蕴含了诗人心中的理想人格精神，把生活上的追求与寄托，酿成了艺术上的情韵与美感。再如在朗州写《秋词》以言志：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

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刘禹锡对秋天和秋色的感受也与众不同，他一反过去文人悲秋的传统，热情赞美秋天，颂扬秋天比那万物萌生、欣欣向荣的春天更胜一筹，这也表现了作者奋发进取的豪情和豁达乐观的情怀。

读了这几首绝句，我们是不是对那首《酬乐天扬州初逢席上见赠》理解得更加深刻，对刘禹锡高尚的人品和豪放的情怀体悟更透彻了呢!

追忆古人，启迪人生，就应该有这样的豪情，这样的自我，这样的坚持，这样的开襟荡胸，乐观向前，不断进取。

☆ 康兴民  皮国繁

十 美 堂 赋

洞庭明珠，湖湘古镇。东傍澧水，享万物之滋润；西望阳山，呈百岭之峥嵘。首峙电排，溉五谷之丰登；腹贯平衢，便八方之畅运。地升瑞气，天送和风；人文荟萃，物产丰盈。不愧十美雅号，真乃人杰地灵!

家乡美，美在千古文明。神鸟栖身湖畔，仙女下凡芳尘。徐老播撒火种，钦翼造田躬耕^①。残碑留迹，杨幺点兵；吴氏办学，寺庙善行^②。文化积淀深厚，更替薪火相承。

家乡美，美在文化繁荣。昔日龙舟竞渡，龙舞狮腾。蚌壳精扬古韵，彩龙船展风神。今朝广场漫舞，诗歌畅吟。文化大院，挥毫泼墨，巧绘家乡愿景。管乐阵阵，听醉星辰；腰鼓咚咚，惊羞月影。家乡中学，省内闻名。英才辈出，闪烁群星。有京城高干、富贾老总、学者院士、作家诗人……万人得其道，千人成其名。

家乡美，美在惠民工程。敬老院内，笑口常开，鬓虽白而身健；童心未泯，情不老而志贞。百姓医院，享有“十佳”殊荣；水塔玉液，竟教翁媪回春。群众乐园，香格里拉神逸；林荫小道，世外桃源谧境。

家乡美，美在田园似锦。莲藕湖上，渔歌声声；红提架下，笑语盈盈。沟渠如织，水脉纵横；菜花烂漫，媚态娇容。引四海游人以络络，铸一方名片而铮铮；展豪情于天地，壮精魂于乾坤。

家乡美，美在如幻仙境。鹭栖湖水，浮光掠影。凫游鱼跃，莺啭鸥鸣。鸟儿洲上，生机勃发；南干渠中，碧水晶莹。循黄金水道以漫泛，荡舴艋轻舟以徐行。桥卧细浪，亭赋古今，相邀夜月，共唱心声。

噫吁!古镇风姿，如展画屏。名镇风采，和谐文明。大镇风范，百代昌兴!

注①：徐少保(1879—1946)，1926年参加中国共产党，1931年任中共湖南省工委书记。1940年任湖鄂边特组织部长，来到十美堂一带建立了三个党支部。以教书为名坚持地下斗争。1946年9月被捕，将他投入江中而壮烈牺性。余钦翼(1872—1950)，武昌起义功臣，后来不满袁世凯称帝而解甲归田，民国四年(1915)来到十美堂一带与康家祠堂的乡绅合伙投资垦荒造田。

②吴氏办学：吴学阶系湖南省参议员，1932年到现在的十美堂镇教育村一带开芦荡，造良田。将所得的资金全部捐献给了湖南省教育部门来办学。寺庙善行：十美堂镇的观音寺，从创建之日起，每年都从善款中列支一部分捐给全县境内最贫困的学生。

☆ 胡亦文

油 菜 花 节 赋

——贺十美堂第五届油菜花节

东君给力，万物复苏。油菜葳蕤，花绽河洲。沃野涌洞庭之浩瀚，碧空散蘅芷之清幽。灼灼风华辉日下，灿灿渠沟靓眼眸。色有皇家之大气，蕊无桃李之娇柔。平明蝶舞花间，亭午笑洒兰舟。蜂足蜜源，香溢田丘。绿棋盘上铺锦绣，茂树林中鸟啁啾。噫!一抹金黄，写尽风流。

德矣乡官，帷幄运筹。台因花搭，利为民谋。看乡农亦耕亦贸，见旅客兼购兼游。立足垄亩做文章，放眼未来绘宏图。尽心尽力，推一方之名片；至真至诚，亮十美之珍馐。

美哉是乡，神韵飘飘，口碑悠悠。

善哉是节，财源滚滚，福祚千秋。

☆ 康存波

油 莱 花 赋

    阳春三月，油菜花黄。吸天地之精髓，纳日月之琼浆。春风一笑花有色，彩蝶双飞喜闻香。昨日添香紫流地，今天扮靓十美堂。

    美哉油菜花!东君吻翠，春雨戏荄。遍野金黄连天接，满目苍翠映日开。金蜂随游客，粉蝶逐花来。花之形美，千姿百态；花之色美，独出新裁。宛若云霞生辉，错落有致；恰似天女织锦，游目骋怀。

    妙哉油菜花。不吝花容，广布四乡。不卑不亢，不张不扬。自然朴素，本色馨香。美而不妖，挽清风以潇洒；野而不贪，秉君子而大方。惜唐诗宋词，难见身影；叹花卉画谱，鲜见名扬。自古不进花圃，从来不上厅堂。默默扎根泥土，尽展田园风光。

善哉油菜花!剥其籽，晶莹似珍珠；榨其油，纯清如琼乳。显高风亮节之品质，谱无私奉献之篇章!噫嘻!余赋油菜花，乃属百姓腔。词曰：好借东风着淡妆，紫流遍野泛金黄。悠悠秀色迎骚客，澹澹繁花布画廊。蜂采蜜，蕊飘香，柳莺恰恰亮花腔。东君铺就原生态，占尽阳春十美堂。

☆ 解升桥

老 街 社 区 赋

汤汤澧水，潋滟沙潮，悠悠古镇，灼灼其皋。忆十美堂之老街，原形历历；观三百年之古槐，风雨潇潇。茅店两排连古渡，肠街一里铺麻条。望野湖汉，星罗棋布，满眼阡陌，流水小桥。民俗风情千载流古韵，老街风云世纪展新貌。三乡合一镇，晴空朗朗，一街分二区，明月姣姣。嗟夫!三百载之变迁，老街美也，四十年之改革，社区壮哉!

追溯老街之青史，反顾社区之巨变。相传二妃澧浦芳洲寻美梦，近说蜃景女郎十美得芳名。本土儒风雅俗并盛，老街人文脉相共存。名贤志士，穿越时空。余公拓荒创业引金凤，徐老革命播火燎水乡。古有康氏文章客，今出李府武将军。街坊涌出田秀才，农家衍生新儒商。同筑中国梦，国强民富家兴。齐唱复兴歌，老街新镇腾骧。欣逢盛世，顺时应运而发展。经济腾飞，民生百业而齐昌。商厦宾馆林立，雅苑立异标新。装潢凝三楚之灵秀，裁云镂月，文昌再现。四化融十美之精华，水乡特色，蔚为大观。

若夫观其胜景，风月清幽无限。万顷油菜花海，老街霓虹一片。社区即在景区，田园亦是公园。八方游客云集，九道车马人欢。红男绿女，咸集花海，鸟语花香，轻风拂面。沙潮渔歌互答，鸟洲鸥鹭点点。怡情泛舟荡月，物我两忘犹仙。

噫吁唏!惟歌惟颂，老街社区，人间乐土，世外桃源。来则心旷神怡，去则梦萦魂牵。

☆ 罗上人

边  疆  赋

领略边疆风情，浮生塞上亲临。丝绸古道鸟迹少，兰新铁路人沸腾。楼兰古国千年风沙淹，广袤荒原百业正待兴。知青学子，转业军人。耿耿寸心卫祖国，迢迢万里赴边营。既戍边，又屯垦。

执勤野径羊肠山花艳，巡逻跨涧越岗坐骑轻。看崇山峻岭白雪皑皑，听羌笛悠婉松涛阵阵。哨所冰峰旁，步履更艰辛。峭壁巍峨险阻，𡺎崖怪石嶙峋。玉峰云绕寒气且凛冽，湍流山涧飞瀑似雷鸣。雄鹰展翅翱翔，野羚跳峡飞奔。远方喀喇昆仑横空出世，身边乔戈里峰崔巍天庭。大坂平而不坦，冰川壮丽晶莹。一曲高歌《祖国颂》，百川幽壑齐呼应。心怡神旷志豪迈，头顶骄阳脚踏云。壮哉中华儿女，丹心赤胆戍边人。

  塔里木、准葛尔，荒原自古人烟少，现今到处兵团人。筑坝修渠，治碱平沙戈壁绿；绿洲深处，新城崛起万象新。骏马奔驰牛羊滚滚，牧歌悠扬草色青青。可喜稻麦千层浪，更爱棉田一片银。阡陌纵横林绕处，小桥流水瓜果馨。塞上新城石河子，戈壁晚珠惊世人，美哉军垦农场，银鹰展翅铁牛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