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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读刘禹锡流寓朗州的诗

编辑:管理员日期:2020-09-13 18:09:57浏览次数:2828

 ♦  杨贤洲


    刘禹锡(772-842),字梦得,祖籍洛阳,唐朝彭城(今江苏徐洲)人,自称是汉中山靖王的后裔。史载,刘禹锡堪称唐代的一位政治、哲学、文学大家,更是唐中晚期的著名诗人,有“诗豪”之誉,时与大诗人白居易齐名。

    翻开沉积一千二百余年的历史,品读刘禹锡的诗歌,我们无不为那些脍炙人口,而又富寓哲理的诗歌所陶醉。品读刘禹锡的诗歌,我们还能从他的诗中品味到刘禹锡其人以及他对人生、世事的感悟与立场等诸多信息。


    刘禹锡是一位具有很强的政治抱负的热血奇才,他自幼好学,熟读儒家经典,浏览诸子百家,童年时代曾经到吴兴陪诗僧皎然、灵澈吟诗并得到他们的指点,受到权德舆的器重。他希望用儒家的伦理去治理国家,用佛家的道德去教化民众,他在《华山歌》中明志说:“能令万国人,一见换神骨。高山固无限,如此方为岳。丈夫无特达,虽贵犹碌碌”。因此,在唐贞元九年,他以饱学之才登进士第,接着又登博学鸿辞科,贞元十一年又登吏部取士科,授太子校书,开始踏上仕途,希望在政治上有一番作为。因而入仕以后,积极参加政治活动,贞元十六年入杜佑幕掌书记,参与了讨伐徐州乱军的战斗,十九年担任监察御史。其间,他凭一颗爱国之心,极度鄙视朝中的那些奸宦、藩镇等权贵们专政弄权,将他们比作祸国殃民的吸血鬼,是一群蚊子、百舌鸟、鹰隼。在《飞鸢操》中直指:“天生众禽各有类,威风文章在仁义。鹰隼仪形蝼蚁心,虽能戾天何足贵”。认为“游童挟弹一麾肘,臆碎羽分人不悲”。


    贞元二十一年(当年八月改元永贞)一月,他又与王叔文、柳宗元等人以笔锋为投枪、匕首,积极推行一系列改革弊政的措施。在仅有数月的“永贞改新”中,永贞党人厉己竭节,铲革弊政,简放冗人,节制国用,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成就,百姓雀跃欢呼,社稷有幸得治。在这场正义与邪恶的斗争中,刘禹锡敢于刀口起舞,出生入死,充满了英雄气概和传奇色彩,成为这场政治革新的核心人物与中坚力量。
由于永贞革新遭到宦官、藩镇的强烈反对而致使革新失败,王叔文被赐死,刘禹锡、柳宗元等八人被贬远州为司马,史称“八司马”。起初,刘禹锡坐贬连州(今广东连县)刺史,行至江陵,再贬朗州(今湖南常德)司马。八司马被贬后,宪宗曾下诏:“纵逢恩赦,不在量移之限”(《旧唐书·宪宗记》)。这就意味着永远不会让“八司马”进朝做官了。


    刘禹锡从坐贬朗州起,先后谪居长达22年,其中在朗州任司马整整十年时间,从此,刘禹锡开始走上了“穷愁著书”的道路。史载:贬朗州司马,地居西南夷,土风僻陋,举目殊俗,无可与言者。唯以文章吟咏,陶冶性情。又云:蛮俗好巫,每淫祠鼓舞,必歌俚辞。禹锡或从事于其间,乃依骚人之作,为新词以教巫祝。故武陵溪洞涧夷歌,率多禹锡之辞也。

    品读刘禹锡在朗州创作的诗歌以及他后来的诗歌成就,我们不难感悟到这位先哲最终能够成为“诗豪”的循序过程,即是源于对朗州十年期的认识过程。刘禹锡积岁湘、澧之间,郁悒不怡。这一点,我们可以从他的《忆江南》中得到很好的答案:“春去也,多谢洛阳人。弱柳从风疑举袂,丛兰帙浥露沾巾,独坐亦含颦”。又“春去也,共惜艳阳天。犹有桃花流水上,无辞竹叶醉尊前,惟待见青天。”因此,他初到朗州时,可以说其心绪低沉到了极点,就如他在《岁夜咏怀》中写道:“弥年不得意,新岁又如何。念昔同游者,而今有几多。以闲为自在,将寿补蹉跎。春色无情故,幽居亦见过。”


    其实作为政治家的刘禹锡,身处坐贬的逆境中,又怎能不为国家的前途担忧呢?“道未施于人,所蓄者志”至今,怎奈“世路山河险,君门烟雾深。”虽说“年年上高处,未省不伤心”(《九日登高》)呢。当他读了《张九龄文集》,乃叙其意曰:“世称张曲江为相,建言放臣不宜与善地,多徙五溪不毛之乡。及今读其文,自内职牧始安,有瘴疠之叹,自退相守荆州,有拘囚之思。托讽禽鸟,寄辞草树,郁然与骚人同风。嗟夫,身出于遐陬,一失意而不能堪,矧华人士族,而必致丑地,然后快意哉!议者以曲江为良臣,识胡雏有反相,羞凡器与同列,密启廷争,虽古哲人不及。而燕翼无似,终为馁魂。岂忮心失恕,阴谪最大,虽二美莫赎耶?不然,何袁公一言明楚狱而钟祉四叶。是以相较,神可诬乎?”从刘禹锡以上的一段叙意中,我们可以看到,诗人虽坐贬到五溪不毛之乡,有拘囚之思,但是绝无沉沦惰落之念,郁然间,要与骚人同风,拿起笔来,托讽禽鸟,寄情草树,抨击黑暗,张扬正气。


    刘禹锡来到朗州后,以积极的态度面对客观现实,十年间,走遍了朗州的山山水水,深谙了武陵的风土人情。初时,他对来朗州作司马曾经惆怅过,正如在《晚岁登武陵城顾望水陆怅然有作》中描绘朗州是:

    星象承鸟翼,蛮陬想犬牙。俚人祠竹节,仙洞闭桃花。城基历汉魏,江源自賨巴。华表廖王墓,菜地黄琼家。霜轻菊秀晚,石浅水纹斜。樵音绕故垒,汲路明寒沙。清风稍改叶,卢橘始含葩。野桥过驿骑,丛祠发迥笳。跳鳞避举网,倦乌寄行楂。路尘高出树,山火远连霞。夕矄转赤岸,浮霭起蒼葭。轧轧渡水桨,连连赴林鸦。叫阍道非远,赐环期自赊。孤臣本危涕,乔木在天涯。

    但是当他游历到了太浮山,拜谒到伏波将军马援祠时,则又另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蒙蒙篁竹下,有路上壶头。汉垒麏鼯斗,蛮溪雾雨愁。怀人敬遗缘,阅世指东流。自负霸王略,安知恩泽侯。乡园辞石柱,筋力尽炎洲。一以功名累,翻思马少游。


    相传东汉建武二十三(公元47)年,武陵“五溪蛮”反,朝廷派刘尚攻讨不克。次年七月,再令马援“讨伐”,时援年已八十,克“五溪蛮”,邑人崇之,遂在得胜岗建伏波庙,塑马援金身以祀。马援的故事对刘禹锡在朗州能作出政绩来是具有较深影响的。
彻底改变刘禹锡对朗州人文的印象,当是他在《善卷坛下作》:

    先生见尧心,相与去九有。斯民既已治,我得安林薮。道为自然贵,名是无穷寿。瑶坛在此山,识者常回首。


    刘禹锡在流寓朗州十年期间,经历了从“应怜一罢金闺籍,枉诸逢春十度伤”,到“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上碧霄”的思想转折,从而对武陵的秀山碧水、风土民俗产生了浓厚的眷恋之情,并且凭借自己的灵感,写出了脍炙人口的绝妙诗句。当他再鉴赏武陵时,只见“鹰至感风候,霜余变林麓。孤帆带日来,寒江转沙曲。戍摇旗影动,津晚橹声促。月上彩霞收,渔歌远相续。”更有“春江月出大堤平,堤上女郎连袂行。唱尽新词欢不见,红窗映树鹧鸪鸣。”和“桃蹊柳陌好经过,灯下妆成月下歌。为是襄王故宫地,至今犹自细腰多。”难怪“日暮江南闻竹枝,南人行乐北人悲。自从雪里唱新曲,直到三春花尽时。”


    刘禹锡在朗州期间,由于有较大的空间接触到社会底层的生活,他认真吸取民歌的营养,创作了一批反映下层社会民众生活和风土人情的好诗。在这些诗里,我们不难看到,有的描写群众劳动场面,有的表现劳动人民的爱情生活,有的展示江南水乡的人情风俗,题材十分广泛。诗风清新自然,韵味健康活泼,充满着生活情趣。可以说刘禹锡创作的这些诗,既含思宛转,又朴素优美。虽然是反映平素生活,但经过诗人的提炼,便显得“情调殊丽,语气尤稳切”(黄庭坚《豫齐黄先生文集·题跋》)。如《采菱行》:

    白马湖平秋日光,紫菱如锦彩鸳翔。荡舟游女满中央,采菱不顾马上郎。争多逐胜纷相向,时转兰桡破轻浪。长鬟弱袂动参差,钗影钏文浮荡漾。笑语哇咬顾晚晖,蓼花缘岸扣舷归。归来共到市桥步,野蔓系船萍满衣。家家竹楼临广陌,下有连樯多估客。携觞荐芰夜经过,醉踏大堤相应歌。屈平祠下沅江水,月照寒波白烟起。一曲南音此地闻,长安北望三千里。


    这正是诗人融汇了武陵地方乡谣俚歌的形式而创作出来的。品读这样的作品,使我们感悟到她既是诗,更是画,能够让人穿越时空,看到了一千多年前白马湖的秋日、满湖如锦的紫菱和正在紫菱间嬉戏悠游的彩鸳,一群群乡间倩女扶桡荡舟,争相采菱,哪里顾得岸上骑马看热闹的年轻儿郎。采菱归来,姑娘们顾不得拂去满身的浮萍,上市卖了紫菱,带着丰收的欣慰,沿着停满船只的河岸,“醉踏大堤相应歌”的走在回家的路上,远眺屈子祠下的沅江水,在一轮明月的照映之下,只见缕缕寒波如白烟轻霭,耀入眼中,怎能不使为之感叹呢。今天,我们品读刘禹锡在朗州创作的诗,能够使我们释放一种特别的激情,那就是感谢刘禹锡诗豪给我们留下了古朗州的美好回忆。“诗豪”的朗州诗文,就象一块晶莹剔透的化石呈现在今人面前,让今人去潜心地探索与研究,学习与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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